而秦叶和秦芳感情，在羌竹月看来，很复杂，复杂难言，分不清谁对谁错，辨不明谁亏欠谁。

秦叶对秦芳是既心疼又痛恨，既想逃离又难逃良心的谴责，这个家不会让她的心彻底凉透，总会在最后一秒把她往上扯一点，不上不下，总也狠不下心来，如果她们一直不好，那么秦叶会狠下心来彻底放弃这个家，可是缺爱的孩子只要给了一点爱就可以弥补所有的伤疤，最终只能输得一败涂地。

秦芳对秦叶，何尝不是爱恨交织，含着恶意的阴暗思绪在她脑海里浮动，时刻被现实拉拽，又想要靠近自己的内心让秦叶能远走高飞，脱离苦海。

最终形成如今的局面。

漫长的半生里，她们都在羡慕嫉妒着彼此。

秦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，目光呆呆地看向夜空，羌竹月则在思考，如果没有她横插一脚，那么事情会按照既定轨迹发展下去，那会是什么样子呢?

“我很羡慕你。”秦叶的突然开口，吓了沉思的羌竹月一跳，羌竹月略一回神，有些疑惑，“你羡慕我什么?”

“从你来到这里，我就在观察你。”秦叶坐起身，眼中带了几分艳羡之色，“羌竹月，你很勇敢，我讨厌做那些繁重的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的家务，我厌恶每天可以小伙伴玩耍，还能上学堂的秦耀祖，他总是故意针对我，恶意伤害我，我不敢跟爹娘告状，只能忍气吞声。”

“并不是我胆小，而是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他们，她们也不会帮我出头，反而会袒护秦耀祖，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指责我不懂事，不懂得让着秦耀祖，会换来一顿毒打。我只能在一顿毒打和两顿毒打中做出选择，我不再反抗，久而久之，秦耀祖变本加厉起来，可我无能为力。”

“可你敢正面和秦耀祖起冲突，即使被打，也会奋起反抗，那天你重重打了秦耀祖，我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痛快，终于有人能教训他了，我很欢喜。”

“后来你被爹娘联手打了，我以为你会妥协，可你没有。”秦叶弯了弯唇角，眼中闪着细碎的光，“别人对你的挑衅和羞辱，你都能加倍奉还，明明自己打不过，吃了亏，却也总不缺乏重新再来的勇气。”

“这种勇气，我没有。”秦叶像是想到什么，直接笑出了声，“你大概没看到你当时的眼神，目光里仿佛有火焰在熊熊燃烧，异常凶狠和决绝，而我，只能像个懦夫，经历过一两次的失败和摧残，就不敢再面对了，只能躲在肮脏的角落里苟延残喘，在沉默中失去自己的声音和尊严。”

“羌竹月，你身上的东西，很特别。”

羌竹月一怔，“什么东西?”

“生命力、自信和无畏的勇气。”

“我想，只有充满爱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出你这样的女孩。”秦叶目光温柔，眼底透出一丝羡慕。

充满爱吗?羌竹月仔细回想自己短短十一年的时光，爹娘关系算不上多好，夫妻之间也不见得有多恩爱，但对她们姐弟三人，却是付出了全部的关爱，阿娘自不必说，把他们如珠如宝的疼着，阿爹虽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，但也不曾像秦叶爹娘那般嫌弃女儿，还特意教她和阿姐读书习字，立志想把她们俩培养成温柔贤淑，识文断字的姑娘。

虽然她跟温柔贤淑这四个字没啥关系就是了。

至于阿姐——羌竹月神色微黯，阿姐，不提也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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